长篇小说谋杀连载之三十二
（长篇小说）谋杀
作词/唐飙
主播/春雨
出品
莺燕鸣春艺术大舞台
（接上回）
第六章将军之死
李万金边打枪边向众团丁说：“各位兄弟，今儿个咱们一定拖住庄稼人这帮胡子，肇源的王团长、肇东的杨团长，已抄了胡子的后路，他们一个也跑不了，打死一个赏大洋一块，活捉庄稼人赏大洋块！”李万金的喊话传到庄稼人的耳朵里，他心想这老家伙说的话若是真的，今儿个可真遭殃了。
他的思绪未了，牛角沟底负责了水（放哨）的小匪，气喘吁吁地跑到近前道：“大当家的，不好了，沟底来了多人，我们的退路被封住了！”
庄稼人惊而不乱地向下打了一枪，头也不回地问：“什么蔓？（哪部分人马）”
了水的小匪回答：“没盘问！就赶紧来报告了。”
庄稼人向出山虎道：“二当家的你先卡住李万金的人马，我去会会沟底的人马。”说着一挥手，几十个弟兄跟着庄稼人压低身形急奔而去。
沟底来的一队人马，是许亨植带领的抗联三军十二支队，他们在牛家窝棚老牛头的瓜地打好了埋伏全歼了王大金牙保安队伍开进沟里。牛家窝棚老牛头瓜地，三挂马车都装上了半下子香瓜，老牛头忙忙活活地张罗着让十几个瓜农顶着烈日摘瓜。刚从二道岗打完尖的肇州保安团，又走了三四公里路赶到了牛家窝棚，众团丁早被香喷喷的甜瓜谗得直流口水，再加上刚吃完饭口干舌燥，未等王大金牙下令，就一哄而上，拥到大车前，抓起香瓜往身上蹭蹭泥土，大吃起来。
“各位老总，这瓜是城里石大掌柜的订好的，要吃，我现摘去，顶心红、羊角蜜、十道子都有，车上的我已过了秤，不好算了。”老牛头急头白脸地拦着众团丁说。
保安团的一个小头目过来，一拨拉老牛头骂道：“滚一边去，老东西，什么他石大掌柜的，老子就想吃车上的，弟兄们可劲造！”
众团丁听小头目话后更是狗仗人势，放下手中的枪贪婪地大吃起来。王大金牙见地里有七八个戴着草帽的瓜农在摘瓜，从他们身上没有看出任何破绽，也接过卫兵擦好的香瓜吃了两口，连道：“好瓜、好瓜，牛家窝棚的瓜果然名不虚传，香脆甜面都占全了。”
老牛头看着团丁都忙着吃瓜，就向地里喊道：“伙计们！再给老总摘点好的来！”
摘瓜的几个瓜农闻声拎着土篮子走了过来，七八筐瓜一起拎了上来，众团丁乱哄哄地围上来：“我要羊角蜜。”“我来个顶心红。”“我挑个十道子。”“我找个面瓜头！”
猛然间只见刚把土篮子放在地上的瓜农，风速从腰里抽出二十响大镜面匣枪高声喝：“不许动，不许动，举起手来，谁动打死谁，我们是抗联。”
随着声声断喝，从瓜地四周的苞米地里，蹿出数十名抗联战士高喊着“缴枪不杀”，把王大金牙的队伍团团围住。众团丁几乎被吓傻了，有的愣在当地，有的一口瓜含在嘴里咽不下去，吐不出来。眼瞅着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自己，王大金牙和两个小队长。从突如其来的惊讶中醒来，慌忙去拔枪，许亨植哪容他们掏枪，和韩玉书锄景芳等一甩手，击毙了王大金牙和两个妄想抵抗的小队长，韩玉书一个箭步跳上瓜车高声喊道：“保安团众弟兄，我们是抗联三军十二支队的，奉司令部的命令，到三肇地区开展抗日游击活动，咱们中国人不打中国人啊，只要你们放下枪，我们绝不难为你们！”
保安团员们乖乖地把枪放在地上。韩玉书把手一挥，说：“请我们的许参谋长给你们讲几句话！”
许亨植跳上了瓜车，把手枪插进怀里说：“保安团的各位弟兄，我们是抗联三军十二支队的人马，从汤原、铁力一带来到三肇抗日，专杀日本鬼子和铁杆汉奸，像王大金牙那样的日本走狗定杀不饶。日本人在咱们中国的所做所为，你们也耳闻目睹了，咱们可都是大老爷们，要是有中国人的良知，干脆调过枪口，跟蹂躏家乡的日本人干！愿意跟我们干的欢迎，不愿意的也不为难你们，把枪和子弹留下……”
有些人被许亨植的话所打动，慢慢地低下了头。就在许亨植讲话的时候，有一个保安团的小队长是王大金牙的亲信，在缴枪的时候他偷偷藏下一把七星橹橡子，趁大伙认真听许亨植讲话之机，躲在人丛中偷偷地瞄准了许亨植。
砰！一声枪响，打断了许亨植的讲话，团丁中偷袭的那个人慢慢倒下，许亨植安然无恙，而那小队长的脑袋却开了花。原来担任警戒的老战士锄景芳，密切注视着众团丁的表情变化，当那小队长偷偷掏出枪来，要扣动扳机的一刹那，锄景芳先开枪击毙了他。
见此景韩玉书有几分激怒道：“你们看见没有？事已至此，还有人死抱着日本人的粗腿不放，这就是顽固的下场，想抗日打鬼子的留下，不想的就走吧！”
肇源的保安团员大多是穷苦人出身，为了养家糊口，被逼无奈才走上了这个道，许多人愿意参加抗联同意留下，也有十来个懒蛋二流子、流氓地痞子悄悄离去。
十二支队进入三肇地区，第一仗可谓打得干净利索，未伤一兵一卒，就全歼了肇源保安团并缴获了百十来支长短枪，武装壮大了队伍，尤其一些新入伍的战士备觉抗联队伍勇武与机智，心生钦佩，更加坚定了抗日信念。
韩玉书详细询问了刚刚加入抗联队伍的保安团员此次之行的目的，了解情况后十二支队做出决定，团结一切抗日力量，救出庄稼人的绺子，也借此机会消灭李万金的保安团，争取杨俊杰的保安团，分化瓦解三肇地区敌伪力量。十二支队火速前进，赶在肇东保安团杨俊杰的前边，占据了牤牛角沟底有利地形。
庄稼人的暗卡子发现了他们以后，没有阻击，火速报告了庄家人，闻言吓了一跳的庄家人，急忙带人应对。庄家人见沟底的队伍有几十人穿的是保安团服装，有一大半人是普通人装束，他们既不打枪又不往上冲，是敌是友不详，就上前靠码头（盘黑话）。
他首先把枪摘下来挂在树上，背朝着来人坐下道：“夜短昼长七月天，三肇大地起狼烟，为保疙瘩拉绺子，老大明灯照那边，牤牛山上庄稼人，愿与诸位换肝胆。”
抗联义勇军里有不少人都当过胡子，靠码头盘黑话差不多都会，锄景芳也把枪挂在树上，与庄稼人背对背坐下道：“七月里来三伏天，中华大地被兽残，八千健儿战沙场，驱除日寇当抗联。”
庄稼人闻言转过身来，施个半截子土匪礼道：“抗联队伍我早有耳闻，英武之师，仁义之师，我就是大当家的扳号庄家人早就想和你们结交了，可惜无缘分。”
锄景芳也站起身抱拳道：“庄稼人的绺子，不祸害百姓专砸大户、抢富人，我们李指挥和许参谋长都了解你们的所作所为。”
庄稼人心里一喜面带惊讶地说：“难得这两位大英雄，还知道我这草莽之人，他们来了吗？我能见见他们吗？见他们行吗？”
“那有啥不行的？我们不是啥英雄，真正的英雄是我们的战士。”许亨植高兴地回答。“我就是许亨植。”庄稼人又深施一礼顿了顿说：“那你们咋知道我们今天事的。徐享植说：“抗联队伍刚到三肇地区，我们在牛家窝棚与肇源保安团遭遇，就顺便歼灭了他们，从俘虏口中得知他们是冲你忙牛山来的。乔装赶到此地，以后有为难遭灾的时候，还得请庄稼人大当家的照应呢！”
“哎呀！许参谋长可是抬举我了，要不是你们把王大金牙的保安团给灭了，我今儿个还真中了李万金这老狐狸的奸计了，我感谢你们都来不及呢!”
锄景芳见许亨植和庄稼人有一见如故的感觉，就拦住二人话头说：“参谋长，庄稼人大当家的，客套话咱们以后再说吧，合计合计怎么把李万金保安团吃掉，再折了勾口道夫的一条右臂。”
许亨植胸有成竹地说：“我看今儿个这双簧戏，还得演下去，给李万金来个措手不及……”
庄稼人点头应允并称妙计，他从沟底返回前线，出山虎与李万金双方仍是胶着状态，谁也没前进一步，趴在地上对射着，人员也互有伤亡，出山虎已打红了眼，子弹擦破了他的肩头，鲜血流了一胳膊，他全然不顾，仍拎着两支匣子枪左右开弓向保安团射击。庄稼人来到出山虎近前：“二当家的你肩膀子让飞流子（子弹）啃了，赶紧裹上，我有妙计告诉你。”
出山虎气哼哼骂道：“李万金这老东西，啥时候整了三挺机关枪呢？打得兄弟们不敢压，真没打过这种窝囊仗，你有啥招使吧，我搭上这多斤算啥？”
庄稼人微笑点点头，告诉手下的弟兄，然后传令众人佯装进攻，实则后退，顿时众人大声鼓噪：“压呀！压下去，抢回现大洋，活捉李万金老王八，下锅熬汤喝！”
李万金闻言忙对马副团长说：“不好，庄稼人一定是发现王团、杨团抄了他们后路，想从咱们这里突出去，置于死地而后生，告诉大伙顶住，一定顶住，等王团、杨团夹击！”
马团副扯开嗓子喊道：“兄弟们！顶住呀！庄稼人他们已无退路了，王团、杨团已从沟底压过来，再拖他们一会，每个人再加五块现大洋。”
众团丁一听又有了赏钱，玩命地向沟里的庄稼人绺子开枪，庄稼人他们虚张声势边喊边打边撤，李万金只是听到喊声。没见胡子冲下来，而且喊声渐远，忙对马团副说：“不对头，庄稼人他们只是穷咋呼，咋不往下冲，是不是想撩杆子，带人往上冲探探虚实，别让他们钻了空子。”
马副团长带几十人在机关枪掩护下，向上推进了几十米，没遇到任何抵抗。两袋子现大洋原封不动地放在地上，李万金来到近前捋着山羊胡子，得意非凡地说：“庄稼人，你终于知道我的厉害，今儿个我他妈的让你哭都找不到调门敲诈老子现大洋，没门。整好队伍，准备与王团、杨团汇合一起夹击这股胡子。”
李万金的短枪手、长枪队摆开了扇形，向沟底逼近，没走出几百米远，沟底却传来了一阵阵激烈的枪声、喊杀声、手榴弹爆炸声，而且连成了一片。马团副忙讨好地说：“团座，王团、杨团已和庄稼人接火牤牛山的绺子这回可成了瓮中之鳖。”
李万金狂傲地挥挥手说：“弟兄们！包抄过去，给庄稼人收尸。”沟底的枪声渐渐地稀落下来，过一会儿从沟底开来一队人马，几个穿保安团服装的人走在前面，其中一个人喊道：“李团长，李老爷！庄稼人和出山虎，让我们抓住了，王团长和杨团长说交给你处置！”
李万金异常高兴地答道：“够哥们意思，好吧，赶紧押过来。”那人回答：“是！”五花大绑的庄稼人、出山虎被几个保安团员推推搡搡地押过来。
李万金手下团丁像看西洋景似的议论开了：“今儿个，看看庄稼人是啥熊奏，真他妈尿兴。”
“没少伤咱们兄弟，下油锅煮了他！”“不，上刀山剐了他了！”“给他穿花（秋夏之季，把人脱光绑在大树上，让蚊虻，小咬把血吸干）”“不行，这小子太可恨了，活脱衣（活扒皮）才对。”
在乱七八糟的叫骂声中，一行人已来到近前，一个保安队员喊道：“李团长，你要的人押来了。”
李万金看到保安团队伍中没有王大金牙和杨俊杰，就开口问道：“王团长和杨团长呢？”
那人回答说：“在这呢！”
声出枪响，庄稼人、出山虎也抖落了绳子举枪射击，李万金的人
被打倒一大片，而他却真不愧为老奸巨滑，胜利没有冲昏头脑。王大金牙，杨俊杰活捉了庄稼人、出山虎，可以说是立了大功，却始终不露面。
尤其王大金牙贪功、贪财、贪色，见缝插针，这讹人的良机岂能白百错过。所以，李万金心里暗嘀咕始终没往前凑，手拎着缰绳,骑马站在众人后面。
待对方枪一响，他见大事不妙，猛一拽缰绳，掉转马头，蹬里藏身，鞭打快马往回跑去，战马屁股被打了一枪，那马吃痛翻蹄亮掌,疯狂地奔跑，李万金帽子也被打掉，头皮上被开了一溜槽子，血顺脸往下淌，总算捡了一条小命。
在韩玉书，锄景芳等人向李万金队伍开火同时，马团副和机枪射手也开了火，顿时把刚刚加入抗联队伍的新战士打倒了几个。双方短兵相接，打得火热，一个保安队员从树后发现李万金已骑马跑了很远，就大叫道：“唉呀！团座，团座，他先跑了！”
锄景芳打李万金时,手高了一点只打掉他的帽子，见李万金骑马跑出了匣枪射程，就扯开喉咙喊道：“各位弟兄，老少爷们，李万金都跑了，你们还替谁卖命呢？枪子不长眼睛，赶紧放下枪吧！”
（未完待续）
作者
简介
＊唐飙现任哈尔滨市文联副主席，哈尔滨市作家协会主席。国家一级作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作家协会全国代表大会第七、八、九届代表。黑龙江省专顾委专家，大学客座教授。
著有诗集《梦不会失约》《女人·太阳》；散文集《北国相思豆》；长篇小说《黑嫂》《万劫余生》《喋血双城堡》《谋杀》《桃花巷》《丹心向阳》等；电视连续剧《黑嫂》曾作为建国50周年献礼片在央视播出；《谋杀》改编成36集电视连续剧《黑土热血》作为建军90周年献礼片在央视热播，《桃花巷》改编成电影《松江往事》。撰赋《太阳石记》和《冰城三赋》（《哈尔滨赋》《松花江赋》《太阳岛赋》），长诗《眼睛三章》译成俄文发表在俄罗斯《环行者》杂志上。
长篇小说《黑嫂》获哈尔滨天鹅文艺大奖，长篇小说《谋杀》获黑龙江省文艺工程奖，散文《太阳岛上太阳石》获人民文学征文大奖，戏剧《站台偶遇》获文化部首届戏剧文化作品编剧奖，电视剧《黑嫂》获中国第二十届电视剧飞天奖等多个奖项。
作者生活照
主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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