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朽的丰碑钢八连喋血鹤伴山
不朽的丰碑
——钢八连喋血鹤伴山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岁月静好,这是多么惬意的生活。一个人,一家人,能享受到这田园诗般的生活,夫复何求?然而,你可知道,为了这份安逸,有的人奋斗了一生,甚至献出了生命。他们是谁呢?他们就是那些在中华民族的的危急关头,挺身而出,抛头颅、洒热血的民族英雄们。
岁月静好
血沃中原肥劲草,我以我血荐轩辕。
年7月7日,“七七”卢沟桥事变,全面抗战爆发。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在那血与火的年代,我们大由村也有人拿起了大刀和土枪,奔向了抗日的战场。他们是:邓乙真、张方胜、徐遵俭、邢氏、王树贞、王本起等。
邓乙真,原名邓振汉。邹平市长山镇大由村人。年参加红军。抗战时期任八路军师教导团政治宣传处股长。解放战争时期任晋绥独立第七旅政治部主任,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一军第三师政治部主任。解放后,历任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一军政治部副主任。中国人民解放军总政治部宣传部文化教育处处长、干部教育处处长,中国人民解放军高等军事学院文化教研室主任。年转业后,担任北京体育学院副院长。年在北京去世。邓乙真把自己的一生献给了中国革命和建设事业,永远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邓乙真(邓振汉)
张方胜,邹平市长山镇大由村人。长山县大队二中队队长。年在长白山鹤伴山战斗中壮烈牺牲。王本起、王树贞单枪匹马偷袭日军,壮烈牺牲。徐遵俭与邢氏是夫妻关系,他们二人接受党的安排,在淄川的昆仑建立了地下交通站,负责情报的传递工作。后来被汉奸告密,夫妻二人被日本人抓获。穷凶极恶的日本鬼子对他们进行了严刑拷打,但是,却没有得到半点有价值的信息。最后,日本人把他们绑在一块,用刺刀捅死。到埋葬时,由于二人的尸体血肉模糊,已经分不清你我,家人便把他们放在一个棺椁内埋葬。
邹平县烈士陵园历史纪念碑
“四坟五英烈”,这不是一个传说,而是一段英雄的传奇。这五位英烈是我们大由村的英雄,也是中华民族的英雄。他们的英雄事迹,将永远铭刻在人民的心中,激励我们前行。
“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解放后,大由村人民紧跟时代步伐,人民生活日新月异,全村都住上了楼房,过上了城市人的生活。我们相信,在新时代习近平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理论指引下,在各级党委政府正确领导下,在全体村民的共同努力下,大由村明天更美好。
光明社区明天更美好
作为村两委加强文明建设的重要举措,村两委不定期的出版《大由村精神文明建设》丛书。而本人在多年前写的一篇描述我们村抗日英雄张方胜的文章《不朽的丰碑——钢八连喋血鹤伴山》有幸被选中。得悉此消息,本人既感高兴,又觉诚惶诚恐。之所以高兴是因为鄙人虽已年过半百,却仍然有机会能为村文明建设献出一份力量;之所以惶恐,是因为本人水平不高,恐贻笑大方。
在此,恳求各位读者不吝指教!
以上是为序。
凭鱼跃
二0一九年春
《不朽的丰碑——钢八连喋血鹤伴山》
谨以本文献给抗日英雄张方胜和他的战友们!
故事发生在伟大的抗日战争时期,那个血与火的时代。
我们现在的邹平市,在当时分作三个县,分别是邹平县、长山县、齐东县。大由村属于长山县。长山县设立于隋朝。长山县之所以得名,是因为它境内有长白山脉。抗日战争时期,现在的西董镇仍隶属于长山县。
我们的故事就发生在那个地方。
长白山区是鲁中泰沂山区北部的低山丘陵区,它最高的山峰是长白山,有山头多个,其中海拔米以上的有18座。长白山区东临淄博,西接章丘,东西长约三十一公里,面积平方公里。在抗日战争时期这里是长山县第八区。这些山脉像一面雄伟的屏障高高耸立在渤海军区抗日根据地的最南边。
邹平长白山
一九三九年春,原长山中学校长马耀南领导的黑铁山起义队伍来到了长白山区,会同当地的共产党员马涵三等,成立了抗日民主政权。从此,长白山区成了渤海区较早的抗日根据地之一。在敌我双方的斗争中,长白山抗日根据地逐渐成为八路军山东纵队、鲁中军民与渤海军区、胶东军区相互联系的重要交通要道,承担着护送从这里路过的革命干部和重要军事物资。年以后,长白山根据地军民先后护送过山东纵队第三旅旅长许世友、政委刘其人,胶东区党委书记林浩,山东纵队政治部组织部长谢有法,山东军分区司令员王兆湘、政治处主任丁士彩,冀鲁边军分区副司令员龙书金、清河行署主任李人凤等首长。为保证山东省委、山东纵队和清河,胶东等战略区交通联络的畅通做出了重要贡献。因此,人们把这一地区称为连接四大战略区的“红色走廊”。为了切断这一红色走廊,从年3月到年,日寇对长白山根据地进行了五次大规模的“扫荡”。
日寇扫荡队伍
每次扫荡,日寇都是集中长白山周边各城镇附近的日伪军同时从四面八方进犯。日寇的基本部署是这样的:北路齐东、邹平之敌向崔家营、杨李庄方向进攻;东北路桓台、长山之敌向西董方向进攻;东路张店、周村之敌经无影山向杨家峪方向进攻;东南路明水、磁村之敌则经王村向黄西峪顶、白云山方向进攻。南路普及之敌经嵯(cuo)牙山向大界岭、小界岭进攻;西南路明水之敌则向万山、三山峪方向进攻;西路章丘(今绣惠)之敌向陈、化二庄进攻;这七路敌军合击的中心是长白山腹地的由家河滩、东西峪,大、小马峪一带。
日寇扫荡
在扫荡中,日寇实行臭名昭著的“三光”(烧光、杀光、抢光)政策。鬼子所到之处,鸡飞狗跳,狼烟四起、尸横遍地,牲口被抢走,粮食、衣服被抢光,房子被烧毁,给长白山区人民带来一场场灾难。据原长山八区二十四个村庄的调查,在抗日战争时期,先后有六百多名群众被抓走,有余人被杀害。其中仅由家河滩、下回路峪就有余人被杀被抓,下回村被烧毁房屋间,粮食被抢30余石,大牲畜22头,猪羊头,全村余人无家可归。其中最为悲惨的当属发生在年冬天的“西峪惨案”。
西峪村是长白山区的一个村子。那年的12月1日,为躲避日寇扫荡,西峪村的多名群众躲藏在了村东北角一个三十来米深的山洞里。日寇在扫荡时,无意中发现了这个山洞,便向洞内喊话、放枪。见无人出来,便向洞内发射了两颗瓦斯弹,洞内群众多人全部中毒。有个姓池的人家,一家五口全死在洞里。马立信全家六口人,5人死在洞里,剩下马立信的大儿子因悲伤过度,疯疯癫癫的过了两年野人生活后死去。马芳盛家父子二人全死在洞里。迟凤梧家有三口人在洞中当场死亡,家中一个瞎子没进洞,免于一死。马岭之父子,由于多少知道一些防护知识,把小便尿在毛巾上,捂住鼻子和嘴,最后幸免于难……。这场惨案共有47人当场死亡,这是日本帝国主义对中国人民犯下的又一笔血债!
惨死的群众
为了粉碎敌人的扫荡,根据地人民进行了艰苦的反扫荡斗争,取得了一次又一次胜利,使我长白山抗日根据地岿然不动。但在反扫荡过程中,八路军也曾经遭到过敌人的重创。其中最大的一次就是年秋的反扫荡斗争中,我长山县大队二中队遭受到重创。这是极其悲壮的一场战斗,包括中队长张方胜在内的七十多名战士几乎全部壮烈牺牲。
让我们先来介绍一下长山县大队和后来成为“钢八连”的二中队吧!
长山县大队的前身是八路军清西军分区独立团三营,三营下辖七、八、九三个连。这三个连是久经战火考验的部队,当地军民这样评价三个连:“铁七连,钢八连,打不烂的铜九连”。后来,三营中的八连划归清西军分区直属六中队,队长张方胜。年春,政治部主任张维滋的率领清西军分区直属六中队进入长白山区,与原长白山区坚持战斗的长山县独立营组成长山县大队。其中,张永忠任队长,张维滋任政委。大队下辖3个中队,余人。一中队由原长山独立营中的三连组成,队长李式顺,指导员由厚吉;二中队由张维滋率领的原军分区六中队组成,队长张方胜,指导员杨延祥,副中队长李长富;三中队由原特务二队组成,队长赵聿俭,指导员韩振之。由主力部队改编为地方武装,部队的名称变了,但作风没有变。二中队继承了八连的优良传统和作风,坚持战斗在长山八区,保卫抗日根据地,实行机动作战,取得了一个又一个的胜利。因此,尽管部队已改称“二中队”,但当地群众还是愿意用“钢八连”来称呼他们。这就是“钢八连”名称的由来(为行文方便,下文中凡提到“二中队”的地方,皆以“钢八连”代之)。
由于年代久远,对于张方胜的个人情况,我们已经很难了解得很详细。但是,通过对各种零星资料的分析,我们大致仍然可以得到下列一些结论。张方胜生于年4月,年2月参加革命。年4月加入中国共产党。生前立特等功一次。他是家中长子,人称张老大。此人家境贫寒,长相憨厚,国字脸,皮肤黝黑,个子大约在一米八左右。妻子是现在长山镇洼子村,生有一女。家中有一个弟弟叫张方兴,就是大由村张立平先生的父亲。年,张方胜和本村的李鸿基,结伴到长白山区参加了抗日游击队。后来,张方胜担任了清西军分区六中队队长。年春,张方胜率领的六中队随政治部主任张维滋进入长白山区,被改编为长山县大队二中队,担任队长,就是当地群众口中的“钢八连”连长。在鹤伴山战斗发生前的几天,他曾经连夜趁黑回家过一次,然后连夜返回,这也是他牺牲前最后一次回家。这次回家,成为他和妻女的生死之别。
张方胜
在几年的战斗生涯中,他机智灵活、胆大心细的特点得到了大队长张永忠和政委张维滋的赏识。据西董镇杨家峪村的李慎元(钢八连三排班长。鹤伴山战斗前一天晚上,站岗时从山岗上摔下,断了胯骨,未能参加鹤伴山战斗)介绍,张连长判断力很强。善于出奇兵,惯于打游击战。每次战斗发生前,张永忠队长和张维滋政委都要听取他对战斗形势的判断和分析。张方胜对形势的分析都是非常的到位,而由此得出的战斗方案总与战斗形势相吻合。由于他精于判断,因此大家都风趣的称他为“张善断”。而善断的结果,带来的是大小战斗几乎每战必胜。其实,据笔者分析,这种情况的出现并不奇怪,除去张方胜自身机警的特点以外,也与二中队的先天优势有关。因为二中队总是和大队部在一块行动,因此不但能够共享最及时、最准确的情报,而且还能够得到大队长张永忠和政委张维滋的及时指导。
杨延祥(后排右一)与家人在一起
张方胜很随和,不端架子。据原钢八连指导员杨延祥之子杨斯昌回忆,张方胜经常到他家去,吃饭也不讲究,碰上啥就吃啥,但最喜欢吃的还是“窝窝头就虾酱”和“煎饼卷大葱”。张方胜喜欢小孩,经常逗他玩,还和他做过压手指头的游戏。张方胜非常关心战士,对每个战士的家庭境况都有个大致的了解。哪个战士有什么情况,家中有什么难处,大家都会主动告诉他,而他也会及时地帮助战士们解决家中的困难,解除他们的后顾之忧。同时,部队跟当地老百姓关系也很好。虽然成了地方部队,但是他们却继续保留着老传统。他们从不扰民,一驻扎下来,就会帮助老百姓担水、劈柴、扫院子。西董镇张洞村现年88岁的马文基老先生介绍说,张方胜和他的部队经常在张洞村住,他见过张方胜。他们住在老百姓家里,但是,从不吃拿老百姓的东西。直到现在,山里的老人们提到他们时,还是不断的竖起大拇指说,钢八连,属这个的。
八路军战士帮房东挑水
作为县大队的直属中队,“钢八连”的武器装备在当时部队中是较先进的。原因何在?因为当时县大队队部是和“钢八连”一起的,在武器的配备上,钢八连自然会被优先考虑。据了解,“钢八连”当时的装备主要有歪把子机枪2挺、1个掷弹筒、七十多支步枪,最多的武器是手榴弹。当时这些手榴弹大都是在西董八柱台村生产的。生产车间就在明末宰相刘鸿训的一处旧宅子中。笔者到当地采访时,已经看不到当年的半点痕迹,只有刘鸿训的“茶泉”碑静静的竖立在南墙根下,记录着这人世间的沧桑变化。但无论怎么说,“钢八连”的武器还是比较好的。
由于大队部基本是随“钢八连”行动,县大队许多战斗都直接由“钢八连”去完成,他们的战斗任务也就显得较多。在大队部和张方胜率领下,“钢八连”敢打敢拼,作风顽强,吃大苦、耐大劳,不怕牺牲,打过不少漂亮仗,令敌人闻风丧胆。据邹平地方史志和部分亲历者的回忆录中记载,仅从年1月到鹤伴山战斗发生这段时间,“钢八连”就取得了以下战绩,读者或许能从中领略到“钢八连”勇士们当年叱咤风云、奋勇杀敌的风采:
一九四二年
1月24日,伏击到小店抓人的伪张景南部,击伤伪军3人,俘7人;
2月,在马庄村附近伏击到尚庄大集进行骚扰勒索的无影山据点日军12名;
4月,消灭无影山据点日军10余人;
6月,俘获伪张景南部两个排;
6月,高王庄战斗消灭伪军多人,俘虏多人。
一九四三年
4月,东峪战斗歼灭日伪军十几人,缴获步枪20余支。
6,围子山战斗中俘虏伪军两个排,抓获伪中队长。
8月7日,杨家峪中袭击日伪军,俘日伪军40余人,缴获轻机枪一挺,长短枪35支。
8月,尚庄伏击战,俘获日本兵两名及伪军百余人。缴获歪把子机枪一挺,掷弹筒一门,三八大盖20余支。
这一连串的胜利,给了长白山区周围日本侵略者以狠狠的打击,“钢八连”因此而美名远扬;但是,也因此被日军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必欲拔之而后快。
到年夏天,恼羞成怒的日军决定要对长山县大队进行一次大规模的围剿,彻底消灭“钢八连”,以解除他们的心头之患。敌人像毒蛇一样寻找着报复的机会,机会终于被他们捕捉到了。从年春天开始,长白山根据地接连发生了几件不幸的事情。先是长山县长马涵三同志牺牲;接着,大队长张永中和政委张维滋在战斗中相继受伤,医院。就在这期间,一中队的一个排长带一个班投降了敌人。敌人从这个排长口中了解到县大队的上述情况,便认为这是一个消灭“钢八连”千载难逢的好时机。还有个原因说,长白山区有一支八路军的主力部队驻扎在任家峪、杨家峪等村;更有一种说法,说敌人得到一份情报,说八路军一个重要人物从鲁北去鲁南,已经进入长白山区。于是,这些必然和偶然的因素叠加,使日寇“扫荡”长白山区成为必然。
年9月16日(农历8月17)下午,“钢八连”连长张方胜收到了从一中队传来的敌情情报,说9月17日(农历8月18)周村、张店的敌人要来扫荡。当时,张方胜自己驻在张家洞马冠之的家中。(现在马冠之的家,已经全然找不到当年张方胜的队伍遗留下的半点痕迹。面对我们提出的与“钢八连”有关的问题,正在看孙子的马冠之儿媳妇的脸上表现出一脸惘然的样子。这越发让笔者感到拯救这段即将失去的历史的迫切性和必要性!)
张方胜将看完的情报点燃后烧掉,随即宣布开饭。连长要求大家一定吃饱,并要求大家各自带上能够吃两顿的干粮。吃过午饭,张方胜让勤务兵找来了本村有名的剃头匠——老张头。不知出于什么考虑,他让老张头把他的头剃成精光。
随即,张方胜又让人喊来了郑用福。
西董尚庄村郑用福(摄于2年冬)
郑用福,西董尚庄村人,个头不大,但很机灵。张方胜对郑用福说:“小福子,最近环境太险恶了,我估计可能要出大事,你父母都已五十多岁,只有你这一根独苗,你回家吧!”
由于“钢八连”的战士大多是当地人,加上张方胜常年在长白山区活动,因而张方胜对许多战士情况的家庭情况都很了解。刚刚提到的郑用福家,也是张方胜经常住宿的地儿。然而,没等连长把话说完,郑用福就红了眼,说:“连长,我不回去,环境险恶我不怕,我一定跟着你。”但张方胜却没有答应郑用福的要求。郑用福只能执行命令,含泪和连长告别。谁知这一别竟成了永别。六十年后的2年的冬天,已经八十二岁的郑用福向笔者叙述这一幕时,仍是老泪纵横,反反复复地说,是连长给了我一条命。
这一连串匪夷所思的动作告诉我们,张方胜好像预感到有大事要发生。
当天晚上九点,张方胜突然让战士们集合,战士们不知发生什么事,但他们知道,连长用兵如神,可能是又要有战斗了。
在张方胜指挥下,“钢八连”从张家洞出发了。夜幕下,一支八路军铁军首尾相随,往北疾驰。晚上10点左右,他们来到交通方便的长山八区的马庄村驻扎下来。到马庄村驻扎,这正是张方胜的精明之处。在张方胜看来,马庄村是个较为理想的地方。马庄村在围子山北坡山脚下,往北是平原,地势比较开阔,交通方便,距离西董1.5公里。若敌人从北边的邹平、西董方向打来,部队便可将其引到山中,利用我军熟悉山区地形这一优势,将敌人在山中消灭。若敌人从其他方向攻来,我军则可迅速往北转移到朱塘、西董一带。也就是说,这地方进可攻,退可守。而且,这也是县大队大队长张永中、政委张维滋早已确定的方向,张方胜对此是烂熟于心。现在,情报说是张店、周村的敌人来扫荡,那么,他率部连夜驻扎到马庄村,就是计划的第一步。
钢八连在行军路上
当时的“钢八连”下辖三个排,包括机枪班、炊事班在内,大约余人。在9月12日这天,指导员杨延祥率一个班到驻地在高青县田镇的清西区委开会,顺便修理一挺坏了的机枪。机枪班班长李鸿基率机枪班的张玉山等十余名战士外出筹粮未归。据推测,战斗发生时,参加战斗的“钢八连”战士大约有90余人。
9月17日早晨,大约四、五点左右,正是黎明前的黑暗那一段时间,正在站岗的一排战士马全之(西董尚庄人),忽然听到村北头传来一阵阵狗的叫声。此时,大部分战士都在梦中,马全之非常警觉,他对前来替岗的战士小郭说,你可得注意点,我觉得情况不妙。但是,在发现敌人前,仅凭感觉是不能报告敌情的。换了岗的马全之搂着枪,合衣躺到了土炕上。刚刚闭上眼想睡一会,忽然听到村北头传来清脆的枪声。果然不出所料,刚才狗叫之时,正是鬼子进村之时。从桓台、长山方向来的日伪军向村子包围过来。站岗的小郭发现后,急中生智,朝着鬼子就开了枪。马全之一骨碌爬起来,喊醒了熟睡中的战士。
随即,部队按照约定,在村南头一个院子里迅速集合起来。连长张方胜来不及讲一些话,只说了一句“同志们,六团(伪张景南部)来了,赶快南撤,让我们在山中把他们消灭掉。”于是部队迅速向南撤退。(这里的“六团”,指的是山东保安独立第六团,团长张景南,曾经有过抗日表现,但后来与日寇勾结,成为汉奸军队。)
在马庄南头有一条往东通往周村的大路,路边有个土地庙。刚撤到此处的我军被敌人追上,战士们便以土地庙为掩护,跟敌人交上了火。由于以前部队曾多次与六团交火,对伪“六团”比较了解。但这次刚刚交火,便觉对方火力十足,战斗状态也与伪“六团”风格迥异。张方胜与副连长李长富简单交换意见后,初步判断敌人应该不是伪“六团”,而是日军。于是,立即下达了撤入鹤伴山中的命令。在这里,当判断出对手是日军时,张方胜却已是别无选择了。因为按原定计划,部队应撤往北边西董、朱塘一带。而且情报也显示是张店、周村的日军来扫荡。但由于最先发现的鬼子是从北边包抄过来,因而,部队向北去的道路被堵死。好在其他方向没发现敌人,看来只能临时改变计划,把敌人引入山中后再寻机歼敌了。在这里,张方胜作出了他一生唯一的一次错误判断,也是致命的判断。他在仓促之间,忽略了一中队送来的情报内容,做出了撤往山里的决定。(我们说,张方胜之所以做出这个判断,是因为一中队送来的情报有很大的问题。内容简单不说,关键是很片面。本来是一次日寇的大规模扫荡,却只说是东南方向的张店、周村日寇的扫荡。因此,张方胜做出这个判断是必然的,我们无法苛求张方胜,他已经做出了最大的努力。从马庄村撤往山区,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跟以前的几次大“扫荡”一样,这一次“扫荡”,仍然是七路日军。从各个方向赶来的日伪军0多人早已占据了长白山的各个山头。对此,张方胜却是一无所知。张方胜进山,实际上是率部队钻进了敌人早已设计好的口袋阵,踏上了一条惨烈的不归之路。
照正常路线,他们应该从马庄往南,直接翻过围子山,撤入杨家峪。但这样做有可能被尾随的敌人堵到杨家峪村南的山峪里面围歼。因此,张方胜决定不走寻常路。他想利用部队熟悉地形的优势,“以己之长,克敌之短”,他指挥部队从马庄村村南登上了围子山,沿崎岖的山路往西而行。围子山,山高坡陡。山北是平原,山南是深谷大峪。山上有人工修筑的工事,是用石头垒成的石墙,东西有数千米之长。据当地人介绍,这些工事是清朝同治年间当地民团武装为抵御捻军(称之为“打围子”)而修筑的军事工事。整个抗日战争时期,抗日部队常常在这里安排岗哨,瞭望敌情。前文提到的杨家峪村李慎元就是在八月十八晚上在这里站岗时,摔断了大胯,没有参加鹤伴山战斗。时过境迁,今天这些工事派上了用场。张方胜指挥战士们利用围子墙做掩体阻击尾随而至的敌人,双方交战火力异常激烈。
从山北看围子山
面对强大的敌人,张方胜沉着迎敌。他先是命令通信员吕则信(西董杨李村人)到东峪村送信,将敌医院养伤的大队长张永中和政委张维滋,让他们迅速转移。随即又命令副连长李长富带领刘化其(西董尚庄人,时任二排排长)、马全之等十余人作为先头部队,占领南边的千峪顶,做好埋伏接应部队的工作。这是张方胜惯用的战术。先安排一小部分人在鬼子的必经之路做好埋伏,待大部队经过后,利用有利地形出其不意的打击敌人。
长山县大队通信员西董杨李村吕则信
且说张方胜安排好了李长富等人后,自己率领其余战士阻击敌人。由于围子山工事坚固,居高临下,易守难攻,他们先后打退了敌人的两次进攻。在一阵阵手榴弹的爆炸声中,敌人进攻受挫,张方胜趁机迅速收兵,往千峪顶方向转移。
此时,先期到达的李长富、刘化其、马全之等十余人已各自找好掩体,单等大部队的到来。待连长率部队过去后,他们向尾随而至的鬼子开了火。由于千峪顶山势陡峭,加上此时天已大亮,李长富他们看下面的鬼子是一清二楚,无论是用长枪还是用手榴弹,总能有效杀伤敌人,先是用长枪点射,继而用手榴弹轰炸,在将近半个小时的战斗中,击毙了十余名日伪军。但在激烈的战斗中,刘化其被鬼子射中腿部。
根据李长富的安排,马全之和另一个战士将刘化其背到一个洞口长满荆棘的山洞里安顿好,给他留下了水和干粮,在对洞口进行了伪装后,迅速回到千峪顶,找到了李长富。可惜的是,刘化其后来仍然被日军搜到并杀害。(2年,马全之在向笔者述说这一段历史时,老泪纵横,良久说不出一句话。)
此时,张方胜已率领部队挺进到长白山深处,在石匣峪中的大石匣焦急地等待着李长富他们的到来。大约半小时后,完成了阻击任务的李长富带领马全之等来到了大石匣。看到李长富奔过来,张方胜很高兴地说:你们来得正好。现在咱们分析一下敌情。到目前为止,我们发现的鬼子就是从邹平来的一路,看来没有其他的鬼子。我们只要往东过了风门口,敌人就咋不着我们了。下一步我们过黄西峪顶,走跑马岭,到老虎洞前边休整。长富你还是率几个人负责断后,你们可在黄西峪顶,设个埋伏,阻击一下敌人,完成任务后到老虎洞找我们。
此时的日军已经在陆续的向鹤伴山包围过来。北边的千峪顶,东边的旱老坡顶、风门山、南边的玉皇顶都有了敌人,另外还有一股敌人在向千峪顶方向移动。由于此次日军彻底解决“钢八连”这个心头大患已经蓄谋已久,有备而来。因此,尽管时间已是上午九点左右,但张方胜他们却没发现一个敌人。张方胜率部队过黄西峪顶,沿南峪顶往东南疾行,在跑马岭上的老虎洞前停下来。老虎洞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大石洞,有三间屋大小。相传洞中常有老虎出没而得名。此时时间大概已到了上午10点左右。张方胜命令战士们就地休息,并开始吃点随身带来的干粮。而就在此时,从西北黄西峪顶的方向传来了激烈的枪声。
原来,这是,张方胜率领主力部队过去后,李长富他们在黄西峪顶上占据了有利地形,单等敌人进入埋伏圈。不长时间,就有十多名日伪军进入他们的视野。待到敌人进入射击范围时,李长富他们就开了火。一阵射击过后,敌人撂下了几具尸体,其与敌人抱头鼠窜。但是,激烈的枪声却引起了周边几个山头上鬼子的注意,这些鬼子开始向黄西峪集中。李长富考虑到人手太少,纠缠下去只能是全军覆没,因而,不敢恋战,果断地率领战士们边打边撤,向老虎洞方向靠拢。等赶到老虎洞,张方胜和战士们正焦急地等着他们。李长富赶到后,两人简单分析了敌情。张方胜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怎么办?张方胜对李长富说,我们很可能中了敌人的包围圈,看来是凶多吉少。现在看来,就是东面没有发现敌人。我们只要往东翻过了石门子,占领白云峰,才能冲出敌人的包围圈。目前,我们唯一的希望就石门子没有敌人把手。一旦要是发现石门子上也有敌人把守,我们可借助山上这些巨石和悬崖峭壁,跟敌人决一死战,一旦有机会,可分头突围,能跑出多少算多少。但是,不管是谁,宁肯自杀,也不当俘虏;宁肯把枪摔烂,也不留给敌人,绝不给钢八连丢脸!
于是,一场长白山抗日根据地建立以来最惨烈的战斗——鹤伴山战斗就发生了。
鹤伴山,原来叫豁半山,地处邹平市市境西南,属于长白山脉的白云山系,是邹平市与济南章丘区的界山,地形复杂,悬崖绝壁较多,现已建设为国家级森林公园。年,梁漱溟先生在邹平搞乡村建设实验时,认为这个名字不雅,便将豁半山改名为鹤伴山。现在所有的与鹤伴山有关的传说都是后人附会的。
鹤伴山在长白山东北部,是长白山的重要组成部分,它由三个山头组成,分别是西边的鹤伴山峰,东北角的旱老坡顶,东边的石门山,三座山呈鼎立之势。鹤伴山峰与另两座山头之间形成一条长达十几里的峡谷,当地人称“浔沟”或“汛沟”,沟深数百米,其东西山坡形式陡峭,极其险要,易守难攻。整个山峪只有北头一个进出口。从杨家峪村进入山峪,往南看,整个地势四周高中间洼,呈“U”字形,当地人形容说,这里是个“斗盆”峪。所谓“鹤伴山战斗”主要就发生在“汛沟”东面的山坡上,具体战斗位置就在石门山口的西侧一面山坡上。
石门山
石门山海拔米,山顶两巨石相对,呈凹形,好像两扇大石门。南边一扇叠垛雕镂,奇雄险峻,北边一扇壁坚如削,狰狞可怖。两门相距二十多米的样子。因为山风从门内通过,故也有人把石门称之为“风门”。因此也有人把这场战斗叫“风门山战斗”。总之,不管怎么称呼,这里发生过一场战斗是确定无疑的。
风门山口
跑马岭在石门西南方向,因山峦平坦可乘马奔驰而得名。距离石门不足两公里。张方胜此时所在的老虎洞就在跑马岭北侧。很显然,只要翻过风门口,部队就安全了。从跑马岭到风门口,山势平缓。抬眼望去,山坡上几乎没有乔木树种。除了长满棘针的酸枣树便是叶片泛黄的荆花条,由于人迹罕至,虽是灌木,却也有不少的地方超过了一米。这类灌木丛,就是成语“披荆斩棘”中的那类植物,枝条上常长满棘针,人若是从其中穿过,几乎是不可能的。轻则让你遍体鳞伤,重则让你陷入荆棘阵中,不辩方向,掉下悬崖。这里有我从网上找的一个网友在爬鹤伴山后发出的一句感慨,挺有意思的。他说,“春天来了,你还不换装嘛?灌木枯树你是什么针,专扎人的吗?名副其实火焰山,没见一颗鲜花绽放。”但是,在钢八连的战士们看来,这根本就不叫事儿,因为他们常年在山中作战,身上早已不知道被划了多少道伤痕,已经习惯了这种自然环境;而且,哪里有悬崖,哪里有小路他们早已都了如指掌。李长富等人后来能够冲出敌人包围,正得益于此。此为后话,暂且不提。
虽然并不知道敌人已经占领了山顶,但是,凭着多年的战斗经验,张方胜仍然把连队分散开来,化整为零,以防万一。于是,三个排分别从正南、西南、正西三个方向呈扇面性向山顶移动。
然而,就在部队距山头只有二三百米时,山上突然枪声大作,弹如雨下,一条条的火舌从山顶上喷射下来。各种爆炸的声音穿透了战士们的耳膜,嗡嗡作响,有的直接被震破;敌人扔下的手雷不断在爆炸,浓烟四起。原来,从周村、张店一路过来的日伪军早就在石门子山顶上占据了有利地形,他们张开了血盆大口,等待八连的到来。各种步枪、机枪子弹和手雷、榴弹炮炮弹倾盆而下,燃着了山上的荆棘和杂草,浓烟滚滚,浓黑的烟雾呛得战士们睁不开眼……。“钢八连”的阵地陷入一片烟火之中,枪声、炮声、手雷的爆炸声、受伤后的尖叫声,连成一片。在经过一阵混乱之后,战士们很快就镇定下来。这毕竟是一支优秀的部队啊。经过起初的慌乱,战士们已经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知道,已经遭遇敌人的四面埋伏。于是,这些久经沙场的战士们立即卧倒在山坡上,等待着战机的到来。
在这里,我们不得不佩服张方胜战前的安排。他把人数并不很多的部队分成几部分,那是非常正确的决定,否则,在第一波打击下,“钢八连”说不定就已经全军覆没。
在明白了目前的处境后,张方胜传下命令,让配有机枪的一排打头阵,吸引敌人火力,让二排和三排寻机突围。
此时的一排在排长王方的带领下从西南方向登山,冒着敌人的枪林弹雨,边登山边开枪,很快就到了距离山顶四、五十米的地方。这些战士们的装备实在是太可怜了。他们的子弹带大多是干瘪的,里面盛有二、三十粒子弹的就算富有了,有的简直不敢像敌人那样乱放枪。几乎每射一次都要做认真地考虑,只有在射程之内才敢放枪。尤其是,当时的那些枪——汉阳造,是那样的难用,假使你有充足的子弹,你想连发几枪,但也绝对是不可能的。每放一枪,必须要倒出弹壳才行,而这个过程,你不知道有多难。他必须用脚踩一下,才能把子弹壳弄出来,否则,你就无法装入下一颗子弹。而你要是站起来用脚踩一下的话,又容易成为敌人射击的目标,好多战士就是这样被射死的。但是,战士们仇恨的子弹还是在一颗颗射出。而当时的日军则大量采用了三八大盖枪,这种枪射程远,精度高,还装有刺刀,利于白刃战。汉阳造比日式的三八步枪整整落后了一代。很明显,武器的落后,并不是单靠士兵的勇敢就能够弥补的。
实际上,在这种敌我阵地相距几十上百米的战斗中,手榴弹应该是最有效的武器了。因为手榴弹杀伤靠的是爆炸之后四散的碎片。只要你够有力,你就可以把它扔进三四十米以外的敌人阵地。当时的手榴弹有两种,一种是带木柄的那种,由八路军的地下兵工厂制作。弹头是铸铁的,里面装满黑火药,有一根引信连接到木柄的末端,在扔手榴弹时,必须同时拉出引信,手榴弹才会引爆,只可惜,当时的技术太粗糙,且装入的是黑火药,这种手榴弹杀伤力不高,爆炸后,一般炸成两片,很难有效杀伤敌人。(我们在电视上看到的一颗手榴弹就炸死一大片的镜头是不会在战场上出现的。好多手榴弹的爆炸力都不一定能跟上我们现在看到的那种大型的爆竹。)但是尽管如此,这已经是最好用的武器了。可惜,即使是这种落后的武器,我们的战士一个人也就配备十余颗。
八路军战士掷手榴弹
除了这种手榴弹外,还有一种手雷,因为形似香瓜,因而又叫香瓜雷。电视剧《亮剑》中的李云龙就喜欢这种手雷。这种手雷是德国发明。跟前一种不同,这种手雷是一种预制破片设计,每一个方格就是一个碎片片,里面装的不是黑火药,而是TNT,真正的炸药,杀伤力比土手榴弹简直强太多了。日军大量配备的就是这一种。我军只有很少的区区几十枚。而仅有的这几十枚也都是在此前的战斗中从日军手中缴获的。张方胜手里拿着的就是这种手榴弹。
而大部分的战士,在战场上主要的武器应该就是背上的大刀。我们每每从电视或者电影里面,看到我们的战士挥舞着大刀,威风凛凛的向鬼子的头上砍去,其实,这并不是真相。真相是什么?真相是我们的大刀远远不如日本人的刺刀更好使。我们之所以配备大刀,是因为我们没有日本的刺刀。没有怎么办,八路军就因陋就简,让农村中的铁匠打制。可以想见,因为技术的原因,这种大刀轻重不同,标准不一,用一段时间就卷刃是这种武器的标配。
八路军使用的主要武器——大刀
好在,一排还有一挺机枪(另一挺机枪已经去修理)。虽然弹药不是很多,但是,也是整个连队中战斗力最强的一个排。但跟日军的装备比起来,无异于天壤之别。当时日军的配备是一个班配有一挺机枪和两门山炮。什么是差距?这就是差距。而造成这种差距的就是落后。而落后就要挨打,则是千真万确的真理。
让我们回到战场上吧。一排真的是好样的。虽然敌人的火力是那样的猛烈,但战士们没有一个退缩,并且很快突进到离山顶只有四五十米的地方。此时,十多名战士已经牺牲在敌人的枪弹之下。由于地势的原因,一排几乎是暴露在敌人的火力之下。面对敌人拼命射击,战士只得再次伏在几无遮掩的山坡上躲避着,一动也不动。因为那时候,谁如果动的话,势必会成为敌人的活靶子,因此,不动则成为最佳的应对方式。在一阵没命的机枪射击后,一排的阵地像死一样寂静,没有了半点的活人的迹象。日军以为可以打扫战场了,便端着带刺刀的枪叽哩哇啦地冲下来。
然而,当这些日本兵冲到一排的阵地前的时候,他们才发现,自己太大意了,这些八路竟然是打不死的。因为刚刚被射死或炸死的八路又活了过来。只见这些八路从地上爬起来,个个像泥人似的,成了名副其实“土八路”!这些土八路军从地上爬起来,朝鬼子扣动了扳机。
马营之,西董镇大马峪村人,一排的机枪手。鹤伴山战斗前一年参加革命。马营之个子高大威猛,非常机警,跑得很快。他用的枪就是此前我军在战斗中从敌人手中缴获的两挺歪把子机枪之一,是我军手中唯一的强火力。
八路军战士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
歪把子机枪,这是日本大正十一年制造的一种轻机枪,为了便于贴腮瞄准而使其枪托向右弯曲,所以在中国俗称"歪把子"机枪。但这并不是一种非常优秀的武器。因为歪把子轻机枪是漏斗式供弹结构,相比捷克式轻机枪简单的直弹夹供弹,要复杂十倍。而越复杂的东西就越容易出故障。在装入弹盒前,需要用油刷给弹壳涂润滑油,否则容易卡壳。正由于这个原因,每一挺机枪除了要有一名固定的射手外,还必须配备一名副射手;否则,机枪几乎无法发挥效力。与马营之配合的副射手是西董由家河滩人由家平。
歪把子机枪
说到机枪,还有个军事常识需要介绍一下。战斗中,机枪需要的子弹最多,这是无需多说的。因而,单凭一两个人是很难保证供应的。因而,好多部队都有专门的机枪连、机枪排。而八连因为只有两挺机枪,所以,只配备了一个机枪班。除了射手副射手外,其他的人跟在射手和副射手的身边,负责搬运子弹,以保证机枪正常的发挥效能。战斗前几天,机枪班副班长李鸿基率领机枪班战士外出筹粮尚未归队。有人可能要问,张方胜为什么要让机枪班外出筹粮?我想,答案应该是这样的。因为另一挺机枪已经损坏,指导员杨延祥去清西军分区驻地开会,顺便带去修理了。而当时张方胜并不知道战斗会这么快发生。于是,除马营之、由家平以外的机枪班战士就临时承担了筹粮的任务。正是这一安排,机枪班的十余名战士与死神擦肩而过。
机枪射手和副射手
敌人开始向下俯冲时,马营之伏在了一块石头下方,以石头为掩体,朝着敌人扫射起来,这是我军唯一能和敌人对射的武器,副射手由家平也忙得不可开交。由家平除了负责装子弹外,还要不停地用油刷给子弹刷一层润滑油。现在大家从电视上看到的战争场面中,歪把子机枪连续不断地扫射,其实跟手撕鬼子是一样的扯淡。那都是没有军事常识的表现。因为机枪的火力太明显,容易招致敌人的还击,因此,马营之和由家平在射击的空隙,还是不断的移动着位置。
西董大马峪村马营之之墓
在经过几轮反击后,一排的阵地上牺牲的战士越来越多。看着许多战友死在敌人的火力之下,马营之怒火中烧,不顾个人安危,从石头后跃起,端着机枪向敌人扫射,手中的机枪喷着火焰,正击中了往山下跑的几个鬼子。然而,也就在这一霎那,机枪没了子弹,因为一盒子弹只有三十发啊。敌人的子弹却像雨点一样扫射过来,马营之身中六枪,没来得及说出一句话,便永远地长眠在他热爱的土地上,年仅23岁。
由于他的机枪杀死了大量的敌人,日军对他恨之入骨。战斗结束后,穷凶极恶的鬼子竟然对烈士遗体进行侮辱,剥下了他的面皮,割烂了他全身的皮肉,惨不忍睹!(年元旦,我们在烈士的家乡见到了徐景明老先生。老先生还清楚地记得马营之死后的惨状。讲到此处时,徐老先生泣不成声。随后,老人家还带我们创作组一行人到马营之墓前表达了我们的哀思与敬意。)
由家平,西董由家河滩人,是与马营之搭档的副射手。马营之牺牲后,他拿过机枪,装上子弹,向敌人射了出去。由于前文所说的歪把子机枪的缺陷所致,随着第三盒子弹的打完,机枪竟然卡壳了。由家平急切之下,要把卡住的子弹壳取出来,却忽略了自我保护,就在他刚刚把头抬起的时候,一颗罪恶的子弹射中了他的头部,由家平也牺牲了。
由于机枪的哑火,我军火力大受影响。又一拨敌人趁机从山上俯冲下来。石门山西山坡上的每一道沟坎,每一块石头,甚至每一簇荆棘都成为战士们的掩体,仇恨的子弹扫向敌人,子弹打光了。他们就用大刀砍,大刀拼烂了他们就用石头打。他们有的被弹片击瞎了眼睛;有的被手雷炸起的碎石削掉了鼻子;有的则只有一只耳朵。还有的只剩下一根腿或一条胳膊。他们在敌人冲过来的刹那,愤怒地站起来,忘记了伤痛,忘记了一切,呼叫着向敌人冲过去。
钢八连战士死伤大半
战斗进行到中午,石门山的西山坡上躺满了日本鬼子和伪军的尸体,我军也牺牲大半……。
敌人的包围圈越来越小,战士们饥渴交加,又加上许多战士有伤在身,形势越来越危急,但战士们没有一个后退,毅然用自己的血肉之躯跟敌人血战。王泽信在砍死一个日本兵之后,被围上来的五个日本兵活活刺死;徐业俭用最后一颗手榴弹和一个日本鬼子同归于尽。在战斗中一排长王方牺牲了。(王方,我们不知道他是哪里人,就连他的名字,笔者也是从李慎元口中得到的,在官方的资料中没有半个字的记载。)
连长张方胜当时是在三排的阵地上。三排的位置在风门口的西北方向。张方胜率领战士从山坡上爬起来,一扬手,手榴弹在敌人丛中开了花。张方胜掷出的手榴弹是前面说的那种香瓜雷,杀伤力特别强。敌人没有想到我军也有这种手雷,顿时阵型大乱,掉头便跑。然而,很可惜,这样的手榴弹太少了。很快,敌人就发觉,八路军没有了子弹,也没有了手雷,于是,他们回头冲了过来,明晃晃的刺刀在深秋的阳光下泛着寒光。张方胜冲在前头,与扑过来的鬼子展开了肉搏。战士看见连长奋不顾身,也呼叫着冲过去,大刀向敌人劈去......。
激烈的肉搏战
刘延华是鹤伴山战斗前两个月参加革命队伍的。他是胶东人,16岁那年被抓壮丁加入了伪军。在马庄园(现西董镇马庄村)战斗中,被俘虏,自愿参加革命队伍。战斗前一天,刘延华在拉山头(站岗)时崴了脚;连长安排他到老乡的家中养伤,刘延华口头上答应了。部队出发后,他在后面一瘸一瘸的悄悄跟着,到了老虎洞才被连长发现:“你这小子,怎么不听话?
刘延华扮了个鬼脸,说:“我既然已是八路军,我就要像张(维滋)政委讲的那样,‘生是八路人,死是八路鬼’”。张方胜重重的拍着刘延华的肩胛,笑着说:“好,那就一道走吧,真拿你这个小子没办法。”刘延华的脚还没有好,他看见连长冲在前面,也跛着脚紧紧奔跑在连长后面。
刘延华看得真切,一颗子弹打中了连长的左腿,鲜血直流。连长挺不住,摇摇晃晃的倒在地上。正在这个时候,一个高个子鬼子大步窜过来,举起刺刀直向躺在地上的连长刺去,刘延华急了,咬紧牙关用自己的步枪拼命拨开刺向连长的刺刀,连长就地一滚,跌进一条壕沟。高个子鬼子见上来的是个小八路,声嘶力竭的吼叫起来“八格牙路,送死的干活!”随即朝刘延华腹部刺去,刘延华腿脚不便,躲闪不及,雪亮的刺刀直向他的腹部,当敌人的刺刀伴着刘延华一声痛苦的喊叫抽出来时,一股热血像喷泉一般从刘延华肚内喷了出来,喷得高个子日军的衣服上星星点点的。蓦的,寒光一闪,又是一刀刺下,正中刘延华的心口,那双凝望着天空的眼睛定格在那一瞬间,终究没有闭上。
高东训,乳名高周子。西董八柱台村人。年参加了县大队,分在二中队。当时的他已经是三排副排长了。战斗中,高东训杀死了三个鬼子,正在和另一名鬼子打斗在一起时,腹部被不知哪里飞过来的手榴弹弹片划伤,肠子从肚子里面往外溜,痛如刀绞,他咬着牙,用血迹斑斑的双手,将滑出来的肠子慢慢揉进腹内。随后,晕死过去。战斗结束后,高东训被民兵从死人堆里救出。但是,医院缺医少药,高东训被打穿的膀胱出现病毒感染,引发败血症而死。
张兆俭,年生。邹平县人。时任二排的副排长。因刘化其受伤,不能参加战斗,张兆俭任代排长。战斗发生时,他所带领的二排距离风门口的距离最远。大约二、三百米的样子。这也是张方胜的特意叮嘱。因为二排有个独门武器——掷弹筒。(这是德国生产的一种武器,杀伤力极强,使用简单。日本军队在二战中已普遍装备。这种武器对我军造成极大的威胁。中国军队缴获掷弹筒后曾大量仿制这种掷弹筒,给日军造成杀伤。二排的这支掷弹筒不是仿制品,而是正宗日本货。大家可能还记得前文的叙述中,在年秋,钢八连曾经在尚庄战斗中缴获歪把子机枪一挺,掷弹筒一门,三八大盖20余支。)
操作简单杀伤力极强的掷弹筒
二排进攻的位置处于风门口的正西方向。因为有掷弹筒,他们并不急于往前冲。张兆俭吩咐两名掷弹手,就地支起掷弹筒就发射起来。这种武器真的太好使了。不到几分钟的时间,两名战士已经把手中的榴弹发射干净,一发发榴弹精准的落在敌人的阵地上,毫无防备的日军被这突如其来的榴弹炮打了个措手不及,先后有两挺机枪哑火,有几十名日军见了阎王。很可惜,榴弹太少了。不仅如此,步枪也没有子弹了,大刀和石头成为他们的不二选择。回过神来的日军见再也没有榴弹落下,也没有子弹射过去,便先发射一波榴弹,然后又用机枪扫射一阵,二排的阵地上被炸得尘土飞扬。到这时,全排战士只剩下十七名了。张兆俭看着倒在地上的战士,大喝一声,“同志—们”,“们”字还没有呼出口,一颗榴弹落在了张兆俭脚下,张兆俭当场牺牲。已经没有子弹的战士们,战士们没有被敌人所吓倒,他们拿着手中的大刀,向着敌人的阵地冲杀过去。
马全之,西董尚庄村人,是二排个子最小的战士。在跟敌人拼刺刀的过程中,左胳膊受伤,但他仍咬紧牙关,没后退半步,但由于失血过多,突觉眼前一花,身子一歪,差一点摔倒在地上。这一切,被一旁过来的班长马立水看在眼里,他抢前一步,扶住马全之。恰在此时,一个鬼子拿枪刺了过来,二人咬紧牙关,砍死这个鬼子。随后,二人向山坡下滚去。幸运的是,两人碰巧跌落在一个悬崖下的水塘中,保全了性命。
西董尚庄马全之(笔者摄于2年冬天)
马立水,长山镇小马村人。他是和张方胜一起参加的队伍。据说,马立水作战勇敢,机智灵活,很得张方胜的信任。在队伍里,虽然他不是勤务兵,但张方胜个人的好多事情都由他去处理。此次鹤伴山战斗前,张方胜回老家,就是他和张方胜一块回去的,他也顺便回到自己家看望了父母。他几乎参加了二中队所有的战斗。但是,在这次战斗中,他却没能和张方胜在一块,因为战斗场面混乱,几乎是各自为战。他在和马全之双双跌入水塘后。两人又饥又饿,但又不敢出声,只能俯身掬起水塘的水来充饥。敌人下山后,他们俩被任家峪的民兵找到时,已经奄奄一息,但终被救了过来。后来,马立水回到了重新组建的“钢八连”,担任了侦察排的排长。年6月,在大队长张永忠指挥下,马立水等6名战士,化装成挑夫,袭击了日军无影山据点。2年9月马立水去世。
跌进壕沟的张方胜,此时又艰难地从壕沟里爬上来,他看着身边死去的战友,悲愤异常。一不做,二不休,乘敌人不备,爬到一名已经死去多时的日本鬼子身边,抓起地上的一颗手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向冲过来的日军扔了过去,一下炸死了四名日军。趁此机会,他发现赵永顺还在那里向敌人射击,便命令赵永顺迅速撤离。
看着腿部流着血的张方胜,赵永顺死也不走,他说:“张连长,要死,我们死在一起,我绝不独活”。“不行,这是命令,你不走的话,我就排(毙)了你!”但赵永顺执意要和连长一块走,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敌人“抓活的,抓活的”声音又传过来。为了不拖累战友,张方胜毅然将手枪的枪管放进自己的口中,“砰”的一声,张方胜倒在了血泊中。就这样,中国人民的好儿子——张方胜,为了中国人民的解放流尽了最后一滴血,年仅27岁。
他把生的希望留给战友,把死神留给了自己。这就是张方胜,我们的英雄,没有豪言,没有壮语,有的只是兄弟情,战友情和不屈的意志。
目睹张方胜之死的赵永顺,像被挖了心一样,一不做二不休,端起枪来继续向敌人射击。一队日本鬼子看到赵永顺还在那里拼命抵抗,恼羞成怒,朝着赵永顺扔过来一排排的手雷。赵永顺不幸被一片榴弹皮击中,昏死了过去。赵永顺是临淄人。年8月参加革命;年,赵永顺担任长山县大队政治协理员。因为战斗前,“钢八连”的指导员杨延祥去清西军分区开会,大队政委张维滋就安排了赵永顺到“钢八连”配合张方胜的工作。虽然二人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是,无论是工作还是个人关系,二人非常合的来,他特别钦佩张连长的判断力和指挥能力,二人好像亲兄弟一样。
舜网记者张刚在网易新闻上发表的采访赵永顺的儿媳妇高石英女士的文章《抗战老兵:躺死人堆里侥幸躲过“补枪”》给我们描述了赵永顺的逃生经过:“赵永顺也没有突出重围,却是这次战斗的幸存者。高石英说,当时炮弹飞过来,炸开的弹片沿赵永顺的左大腿斜着切下去一直到脚跟,致使他很快昏迷过去。战斗结束时,战场上尸体摞着尸体。敌人打扫战场,挨个扒拉,如果发现还有活着的八路军就补上一枪。当时,赵永顺意识渐渐清醒过来,他甚至能听见敌人拉枪栓、开枪的声音。因为腿部受伤严重,失血过多,他躺在那里根本动不了,敌人误以为他已经死亡,他侥幸躲过了这致命的补枪。天黑时,八路军部队也摸过来清理战场,寻找还活着的自己人。大队的通信员高其富找到赵永顺,发现他还活着,于是将他背到北山一个山洞里隐蔽了起来,等敌人全部撤走后,找来附近村里的老乡帮忙,将他抬回大队。”后来,赵永顺先后担任济南军区后勤部十分部部长、济南军区后勤部参谋长、山东省国防工办主任、济南军区后勤部顾问等职,年离休。7年去世。
济南军区后勤部参谋长赵永顺
最后,我们介绍一下李长富。年李长富生于西董镇西王村。他有一个外号,叫李疯子。看这个名字,我们就不难想象,李长富就是那种打起仗来不要命的主儿。家中兄弟2人,哥哥李长友是马耀南领导的三支队战士,在西赵村一次战斗中壮烈牺牲。为了给死去的哥哥报仇,李长富也参加了八路军,和张方胜搭班子,任“钢八连”副连长。
这次鹤伴山战斗,由于指导员杨延祥不在连队,他肩上的担子格外重。根据连长的安排,带领数名战士多次承担了狙击敌人的重任。在完成任务后,和连长分析了形势,判断出这是敌人的又一次大扫荡。随后,和连长各自率领一部分战士投入了战斗。战斗进行到中午,敌我双方都已经人困马乏,李长富已经找不到连长。他知道,必须迅速撤出战斗,否则只能是全军覆没。于是,他决定利用自己熟悉地形的优势,率领身边的活着的战士突围,多为革命保存一份力量。于是,乘敌人不备,李长富率张延顺等十名战士穿过半山腰滚滚的浓烟,从一处悬崖处跳下去。
西董西王烈士李长友、李长富兄弟墓地
下山后,为了躲避敌人的搜捕,他们躲进杨家峪一户百姓家的炕洞里隐藏起来。(这里说的炕,是鲁北农村特有的一种集做饭取暖于一体的土炕。这种土炕和电影《地道战》中冉庄的民兵钻进钻出的土炕是一类。)此后不多久,日伪军包围了村子,到处搜索,却一无所获。恼羞成怒的日本鬼子只能悻悻然烧毁了村里的房子泄愤。
年6月,已经担任了钢八连连长的李长富参加了无影山战斗。7月,李长富的部队在西董太平村北边的小桥附近遭到日军的伏击,双方经过激战,打死30多名日军;我军也有六十二名同志壮烈牺牲。战斗结束后,乡亲们从谷地里找到了李长富。他倒在血泊里,体无完肤,满身都是血窟窿,血肉模糊。流出的血浸到地面,把身下的那片土地染成了殷红色。他的双手掌心断裂,8个手指头全被割断,与手掌仅有皮层相连,估计情况应该是他赤手空拳夺取敌人刺刀时所致。
李长富,好样的!你牺牲的那么豪迈,那么壮烈。你不愧是张方胜的好兄弟!不愧是钢八连的连长!你是一名真正的中国军人。人民会永远记住你的!
下午三点多钟,战斗结束了。
长白山在怒吼,
黛溪河在呜咽。
山风阵阵,哀哀动情;
河水呜咽,如泣如诉。
鹤伴山峪已经听不到枪声,“钢八连”的阵地上全是八路军的遗体(日本鬼子的尸体已经被日军清理带走)。这些遗体有的是中弹死去的,弹孔中的血已经凝结成血痂;有的是被敌人刺死的,肌肉撕裂;有的是被炮弹炸死的,身首异处;有的头部眼睛爆裂;有的只剩下半边面孔;有的少了一只耳朵;有的面部血肉模糊,形成一个大大的血痂;有的缺胳膊少腿,骨头裸露;有的战士露着一个空空的鼻腔;有的脑浆外溢,有的手脚分离;有的眼睛往外鼓着,好像永无休止的张望着天空,死不瞑目!
杨延祥之子杨斯昌同志回忆鹤伴山战斗文章片段
鹤伴山战斗,我“钢八连”战士抗击着十几倍于己的日寇,奋战六小时,全连参战将士除李长富等十余人外,其余80多名战士全部壮烈牺牲,他们的鲜血染红了风门山,染红了南浔沟。但是,在这场敌众我寡的遭遇战中,“钢八连”的指战员们以和敌人血战到底的气概,打死打伤日伪军多人。此次战斗中,到长山县检查工作的清河署财政科长寇兰生同志(山东淄博人)也壮烈牺牲。这就是抗日战争时期邹、长抗日根据地一次最激烈的战头——鹤伴山战斗或者叫风门山战斗。
在离风门山口60—70米的地方,张方胜的遗体仰面朝天,呈东西向躺在山坡上,身着粗布军装,打着绑腿,他的右小腿内侧有一半月形碗扣大小的伤口。后脑勺部位有一个窟窿,这就是那致命的一枪。他的身上仍然挎着“枪匣子”(枪套),但手枪却不知去向。他与他的部属在一起,相亲相爱靠得十分紧密,他是多么的不愿意与他的部下分开啊!
七十五年后的今天,笔者通过各种途径找到了一部分当年参战人员的名字。他们是:高凤鸣、唐成让、李式玉、贾树堂、贾树长、贾树义、李世宝、蒋承圃、李纪财、王德勤、刘恒云、马守基、王允堂、楼印其、张延顺等。但是,极为可惜的是,由于年代久远,更多参战将士的名字我们已经不可能知道了。能够记住的,只有他们的忠诚、勇敢、无畏。
三天后(日军在此驻剿了三天),当地党组织组织杨家峪、任家峪、由家河滩等村的共产党员民兵和村民,流着热泪将“钢八连”指战员的遗体掩埋在长白山脚下。张方胜的遗体由他的弟弟张方兴和村里的民兵运回村里,埋到了张家的族茔。
“一个没有英雄的民族是不幸的,一个有英雄却不知敬重爱惜的民族是不可救药的。有了伟大的人物,而不知拥护、爱戴、崇仰的国家,是没有希望的奴隶之邦。”(郁达夫语)
历史不能忘记、战争不容忘却。成千成万的先烈,为着人民的利益,在我们的前头英勇地牺牲了,让我们高举起他们的旗帜,踏着他们的血迹前进吧。
让我们向张方胜和他的战友们,向在鹤伴山战斗中牺牲的革命烈士们致以最崇高的敬礼!
抗日桥
全国解放后,邹平县委、县人民政府把“钢八连”将士们奋斗牺牲的“浔沟”命名为“抗日沟”,把建立在抗日沟上的石桥命名为抗日桥。2年,邹平县委、县人民政府在抗日桥南侧竖立了一座英雄群雕像,并举行了隆重的揭幕仪式。现在这里已经成为邹平县爱国主义教育基地之一。张方胜的英雄事迹,也被编入《邹平县志》,名字写入了邹平县革命烈士英名录。
钢八连英雄群雕
《钢八连赞》
邹长大地炮声响
倭寇进犯何嚣张
长白英雄斩凶顽
八连将士为国殇
鹤伴山上忠骨暖
黛溪河畔咽声凉
铭记历史兴中华
铸剑磨刀伺豺狼
编后记:
本文最初写于2年。
源于在鹤伴山抗日桥偶遇当年在鹤伴山战斗中受伤的钢八连老战士李慎元,知道钢八连的连长是我的同村。便产生了写出这一段历史的冲动。于是,从当年的秋后开始,笔者采访了多名当年的老战士或知情者。由于被采访人年纪都已在八十以上,说话大都含混不清,其中错愕、抵触、矛盾之处甚多。为减少差错,我又搜集了《邹长地区革命斗争回忆录》、《邹平文史资料选辑》(1——8)、《中国共产党邹长地区大事记》及曲延庆主编的《邹平通史》等,互相参照、互相补充,认真整合,遂成此文。
文章写成后,我先后在《邹平论坛》、《同路人论坛》、《鲁中论坛》和自己的最好的白癜风治疗方法白灵片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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