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品读秋风凉,南瓜香
秋天,是个丰饶的季节。在接踵上市的各类当令物产中,黄澄澄红盈盈,带着满满喜气的南瓜,无疑是较有代表性的一款。
南瓜,也称饭瓜、香瓜、番瓜、倭瓜或金瓜,在乡人眼中,它可是个好东西。一来抗旱耐寒,不择土壤,好养活;二则产量高,贮存时间长;再加上那既可当菜又能代粮的优良品性,自然成了农家必种的作物。
每年“点瓜种豆”的清明前后,于自家的院角墙根处,挖好坑槽,点下瓜籽。没几天,两瓣叶的幼苗就噗哧噗哧地从地底拱土而出,活似一个个绿色的问号,向春天与阳光追寻着生命的周期。
毛茸茸的秧苗长得甚快,一天一个样。等被杏花春雨熏上数日,便吐出一根根细藤蔓,绿意层层地攀上了架。某个早晨,当你从鸟儿的叽喳声中醒来,推窗一看,赫然便有数朵黄妍妍的南瓜花,顶着晶莹的露珠摇曳在窗前,让人满心欢喜。
在经过一段芬芬芳芳,招蜂引蝶的热闹时日后,藤上开始挂出果来。奇妙的是,刚结出的青涩小南瓜,不偏不倚刚好坐到屋顶的瓦楞上,饱吮着雨露日光。待到暑热消退的秋天,南瓜已变得通体金黄,个头也敦实起来,于秋阳照耀下,给屋顶镀上一层金黄,别有一种岁月充实之感。
每年的南瓜收获季节,你走进任何一户农家,都可在第一时间瞥见数十个拥拥挤挤码在屋子角落处的南瓜,有时甚至连床底下都堆得满满的,构成一道生动的乡村风景。
南瓜的种类很多,长相、个头差别也极大。在吾乡,常见的有两种。一类呈扁圆形,那大大的个头几可当凳。但因其过于紧密的肉质,基本没什么人吃,最终难逃喂猪的命运。另一类是长形的,其弯弯的身躯很像小孩的腿。这种南瓜,质感粉糯,切开后一片金黄,渗着蜜一样的汁水,令人联想到秋的甜美。
长形南瓜的脾性随意,怎么吃都行。最朴素的,煮饭时在蒸架上搁几块,饭熟瓜也熟。别看这凡俗日子里做出的凡俗吃食,却最大程度地保存了食物原味。吃起来爽滑醇厚,清雅怡人。瓜香和着饭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调配着乡间寻常日子的滋味。
然就个人而言,印象中最美味,也最合意的南瓜吃法,还是那道南瓜羹。将南瓜刨皮剖开,清理掉籽瓤,切成半寸见方的片。起个油锅,将南瓜片和预先泡软的开洋一同煸炒后,加水焖烧。
做南瓜羹最好有伴侣,“瘪嘴团”是首选。“瘪嘴团”,是一种比小圆子略大的无馅糯米团子。由于在制作时,需用手指按出凹陷,就像咧着瘪嘴笑嘻嘻的老婆婆,“瘪嘴团”之名因此而来。
如果没有“瘪嘴团”,也可用“面疙瘩”来代替。面粉加水,搅拌成糊,用筷一片一片夹进锅里。在某段困顿岁月里,这可是乡人至为熟悉的吃法。
锅中的南瓜,“卟落落”热烈的响着,腾出阵阵诱人香雾,透着金秋的味道。等到南瓜快要酥烂时,调以适量盐和味精,起锅前,再撒一把碧绿生青的香葱碎,一锅金灿灿、白亮亮的南瓜羹就烧好了。
清朗的秋夜,举头月圆,耳畔风凉。坐在小院中,吃着一碗香酥酥、肥笃笃的南瓜羹,除了满嘴的温润咸鲜,还夹杂着南瓜本色的甜。这种甜,不以俗甜甘人口腹,亦不以浓香献媚于人,却独有一股秋水般的澄澈清芬,将这个夜色都荡涤得愈发通透悠远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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